這一本書,從中文譯版出來沒多久,
就跟一個愛看書、買書的孩子借來說要看,
一直拖到這幾個晚上才陸續閱畢。
Wens在我借回來隔天,就開始看,很快就看完。
他看我最近終於開始讀這書,
他直說他覺得這書不太好看,感覺沒什麼內容。
我不甚同意他的評論,但也沒表示意見,
我的心思只停留在“癌症”這個讓人聞之色變的醫學專有名詞,
還有教書第六年遇到的一個女孩,以及我親愛的父親。
其實,如果不是親身體驗過那一種既遙遠又極為靠近死亡的距離,
生命是無法理解生命本身的脆弱與轉瞬即逝的。
因為我也曾經無知的以為,
生命總得要經過生與老,才會面對重病與死亡。
就像年紀大的外婆與奶奶在我還不懂事時就不在人間,
還有爺爺在我高中時期的某天清晨,
因老、中風與器官退化而離世。
直到中年的舅媽因生產後血崩,來不及急就而去世,
夜半接到表弟的來電,我邊哭邊怨天地說:
怎麼可能、怎麼可能、怎麼可能…
那天晚上關於生命多變易逝的思維,
開始在我未年前的腦子裡蘊釀。
後來,懂事、老實的大表哥,因車禍意外早逝,
我不明白究竟是因果循環、恩怨已了,還是老天糊塗。
因為大表哥相較於小表哥更為孝順姑與姑丈,
為人也誠懇實在,是一個極好的人,
然而,上天卻讓白髮人送黑髮人。
第三次面對的是與周大觀一樣有橫紋肌肉瘤的品羽。
一個像是上天派來讓我們認識珍惜生命、面對死亡的女孩,
那時我了解,生命最珍貴之處,並不在生命的長壽,
而是過程中,我們品嚐了多少生命的苦甘,
還有,我們帶給別人多少生命的意義或成長。
最近這一次,是我最親愛的父親的離去。
不嗜煙酒、檳榔的父親,鼻煙癌竟來糾纏。
臨走前的那一段無法言語行為的歲月,父親是無奈的。
因為父親生命的未了,只剩下痛苦與等待痛苦結束時,
每一分秒都讓他感到那是多麼不可思議的漫長等待。
而每日看見母親的心力交悴與不分日夜,
父親恐怕在病苦中,更感到不安吧。
因此,看見《陪你到最後》中,卡門身體與心理的變化時,
我彷彿看見品羽、父親,也彷彿自己就是卡門。
我彷彿看穿自己的未來般,我體會到,
重症病人的痛苦,並非來自於病或生命即將消逝,
而是因病所失去的自由,以及所愛的人一同受苦的可能。
來日無多,又如何,寧願一走了之,
也不願面對飽受折磨的身心,以及身邊的人吧。
所以,後來的卡門才會不在意史恩的背叛,
甚至只要史恩快樂就好,她不在乎。
因為她知道不久人世自己,不該剝奪史恩追求幸福的自由。
也因為她明白生命與幸福的真義,
才能放下,才能珍惜最後的時光,
才能在身邊人的印象中,留下勇敢與堅持的形象。
書寫至此,忽然覺得像品羽、卡門一樣,
來得及說再見、來得及規劃自己的喪禮,是幸福的。
因為那時候的自己,正在為自己的死亡作準備,
正是無懼死亡的時候,反而有能夠態然面對死亡的平靜。
不像我,竟不懂得珍惜健康與生命,
甚至有輕生不在乎活著、只想逃離的自私念頭。
實在該打屁股,然後罰面壁,好好懺悔、反省…